冰汤圆

冰汤圆

文 | 赵培光

滚汤圆，滚字当头，却两个意思。一个是滚动的滚，形容制汤圆的过程；一个滚翻的滚，宣告煮汤圆的结果。滚来复滚去，滚去复滚来，滚出许多的奥妙呢！

 我少小的时候，格外喜欢吃元宵。对了，北方人区分南方人，多叫它元宵，而且倾向油炸。元宵和汤圆，由糯米粉等做成的球形食品，甜馅儿。大同小异，费思量。我才不探究呢，吃是硬道理。何止于吃？还唱。唱那首《卖汤圆》，收尽肚里的却是元宵。

 冰汤圆呢？则为另一番景象。

 另一番景象焕发了洮南。

 2022年2月24日早饭后，车行西南35公里，我在安定镇的四海湖目睹了庆祝的场面——彩旗飘，花炮响，人们热血澎湃，中国规模最大的“冰汤圆”天然冰雪奇观通过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认证。证书上写道：该天然冰雪景观位于吉林省洮南市四海湖国家湿地公园内，2021年11月由于雪和湖面的冰水在风的吹动下，形成冰雪球，经气温速降，将213万颗冰雪球冰封于湖面之下而形成。

 放眼望出去，冰汤圆阵仗庞大无边，很震撼。据说，面积达28146平方米呢，我一步步前行，也不过是以偏代全了。禁不住想，吉林西部水肥，成全了霸名遐迩的查干湖、月亮湖、向海湖、团结湖、白鹤湖等一片片大湖。所谓四海湖，一个水库而已。水库虽小，却应有尽有，当地人靠水吃水。还不够好吗？一整个冬季，得天独厚，挤挤挨挨的雪团全都漂浮起来，宛如挨挨挤挤的汤圆，很冲动的样子。若非冰层封锁，兴许要跟着人游天下呢！

 果然奇绝，果然奇妙，历历果然绝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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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且慢，追本溯源，无外乎天文地理了。最是风难以捉摸。寒冷的风，自北方奔袭，时而现实主义，时而浪漫主义。浪漫到抽象，近魔幻；现实到具象，尤逼真。当然，离不开雪的合作。湿性的雪粒，不由自主，任由风力滚成了团儿，过坡岭，过田亩，越滚越大，越滚越圆，终于滚进水。水也听风的话，集结了半湖、大半湖，突然在某时某刻被冻住，导致冰汤圆现象。情在理在，我倒很愿意接受。另有人追溯到结冰或降雪，一家之说，说也无妨。自然界的事情，明摆在那儿，让科学来结论吧。眼下，刚刚贡献给人类的这场“冰雪奇缘”，领略胜于领会。既然意犹未尽，不如驻足四海湖，与天地对接，及对话。

 我是顺着人流而步入湖面的。一个个冰汤圆，栩栩如生，争先恐后跟我招呼呢！不知怎的，就勾出了我内心深处圆圆的思念，父母及手足。多少个元宵节，跟他们一起欢天喜地闹元宵，欢喜了我的童年与少年。冰汤圆，汤圆冰，冰圆人不圆。一时间，神思恍惚，直把他乡作故乡了。还好，比起那个痴缠的欧阳修，我足够幸运。面对着如此璀璨的视觉盛宴，我至少不用去吟哦《生查子.元夕》：“去年元月时，花市灯如昼。月上柳梢头，人约黄昏后。”孤单单的一个影子，怀想中无限寂寥，寂寥无限。

 谢天，谢地，更谢人。从湖面到媒体，从媒体到湖面，三个多月里，使一座古城风靡天下。正所谓：“洮南冰汤圆，四海美名传。”然而，我却不得不可惜。我可惜什么呢？气温，一丝丝回暖，那些“无中生有”的冰汤圆将全部地“化为乌有”。谁能说服风，说服雪，一冬季一个“昨日重现”？决策之士，怀四海寄望，纵洮南豪情，意欲库存若干代表性的冰汤圆作品。功是功，毕竟无奈。最怕引人入胜的冰雪奇观，仿佛一场梦。梦醒了，难以复还，再回首空空如也。那么，请允许我祈祷皇天后土吧，魂归来兮！

 魂—归—来—兮—

 同松花江的雾凇作比，四海湖的冰汤圆尤显烟火气。圣与凡，雅与俗，各有千秋。倒是占了一个“圆”，芸芸众生便得寸进尺，深深地陶醉其中。千里之外，我赶来是看热闹的，内心须臾间已经热热闹闹了。

冰汤圆，天意在洮南！